第二天一早，许深尧从自己的床上醒来。

　　床侧是冰凉的，想来那之后苏修远就把自己抱回了房间，他也回自己的房间睡了。

　　虽然每次之后都是这样，但他心里还是掩饰不住地有些失落。

　　自己九岁就被苏修远带在了身边，男人开始规矩得很，也真的只把自己当做弟弟。

　　不过自己当时年纪小，他要是在小时候对自己有什么心思，那就真的是变态。

　　一直到青春期成年以后，苏修远对自己越来越放荡。

　　一开始只是偶尔在众人面前牵牵自己的小手，后来发展到暗地里把自己压在门板上撩骚。

　　这些事情谁也不知道。

　　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。

　　苏修远不让自己说，自己便不说，把心思都藏好了，才不会让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。

　　拉上了窗帘的房间还如同昨晚一般黑暗。

　　许深尧挣扎着从床上起来，一拉开帘子，入目的是满眼的雪白。

　　心思被窗外的雪景牵动，许深尧眨了眨眼，站在那里看入了迷。

　　他忘了，昨天晚上外头下了雪。

　　他从床头拿了摄像机，打开窗户拍了一张照片。

　　照片里，天地之间，落下的只有那一片皑皑白雪，阳光未曾明晰界限，显得孤独而辽远。

　　许深尧端详着那张照片，瞧了又瞧，嘴角终于扬起一个微笑的弧线。

　　这个相机，是苏修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。

　　苏修远说因为知道自己喜欢摄影，所以才送给自己的，许深尧听见的时候，只觉得这句话刻骨铭心。

　　被人惦记的感觉，远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好很多很多。

　　现在不知道几点，昨晚手机放在了茶几上，好像没有拿回来。

　　今天是周末，幸好也没课，许深尧换了衣服出了门，苏修远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，两人一前一后，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。

　　明明昨晚还纠缠不休，今天见面却又有些生分了。

　　许深尧朝他点点头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，抿了抿唇，瞧见苏修远扯着领带似乎怎么也打不好，他主动上前帮他整理了。

　　“修远哥，我来吧。”

　　苏修远太久没有自己打过领带了，这两年下来都是许深尧帮着自己系的。

　　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，他竟然也会因为习惯而忘了。

　　苏修远比他高上半个头有余，垂眸就能瞧见许深尧的睫毛落下一片淡色的阴影。

　　他的瞳孔是很深的黑色，只要有光线的地方，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。

　　有时候，会让人看走了神而陷入那双眼睛里无法自拔。

　　他的手腕也比自己的细很多，很白，骨骼感明显。

　　白皙透出血管的手背靠近虎口的地方有一颗黑色的小痣，瞧着很欲。

　　是一双很适合抓床单的手。

　　苏修远想起昨晚的事情，眸子轻微动了动，鬼使神差地问他，“这两天学校的课程多吗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许深尧似乎没想到男人会同自己搭话，他干净的手指利落地帮他把领带打好，笑道，“还行，不是很多，就是期末了要准备期末考，所以可能压力会比平时大一些。”

　　苏修远觉得，自己其实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和许深尧搭话，一场毫无意义的，又尴尬的对话。

　　许深尧抬眸，见苏修远似乎还有话对自己说，可男人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只口不提，往楼下走去。

　　阿姨早早地过来准备好了早餐，已经离开了。

　　这个家平时不会有太多人出现，长住在这儿的除了苏修远这个主人外，只有借住在这里的许深尧。

　　望着男人疏离的背影，许深尧叹了口气。

　　平日里还好，两人会稍微亲近一些，可每次做完那事儿，他都这样。

　　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一样。

　　既然不该做，那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……

　　许深尧攥了攥自己的袖口，长吸了口气，才不至于让自己生气。

　　他又不是个受气包，无论苏修远做了多令人讨厌的事，他都会受着。

　　有时候他也会当着苏修远的面发火，只是几率很小，小到几乎没有发生过一样，小到苏修远也从来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情。

　　在他眼里，只是个没脾气的，开心的时候和自己说两句话，不开心的时候一眼都不瞧的……宠物罢了。

　　就算他不给自己名分，就算他对自己这个态度，许深尧还是觉得，他们只要维持这个关系就好。

　　只要他们可以一直这样，许深尧就能忍。

　　手机果然落在了茶几上，许深尧打开一看，苏锦山昨晚给自己发了十几条信息。

　　只不过后来苏修远回来，他就没来得及看了。

　　一杯咖啡下肚，苏修远望着餐桌上对着手机傻笑的许深尧，眉头轻蹙，“好好吃饭。”

　　“哦，”许深尧答应着，很顺其自然地笑着把手机递给他看，“锦山给我发了很多小猫的照片，好可爱，修远哥你看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苏修远的目光没有先放在那几张照片上，而是一眼就看见了两人聊天的时间，昨晚都快十二点了，竟然还在联系。

　　就在自己回来之前，他们还说说笑笑地聊着天。

　　想到这，他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此刻压下来，整张脸都变黑了，道，“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，你们都多大了。”

　　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，许深尧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立刻把手机关了。

　　此时的气氛很微妙，许深尧被说得无地自容。

　　他只是，想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对方而已。

　　苏修远吃完饭，就站起来准备离开。

　　许深尧见人要走，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突然开口，攥着手机的手指有些用力，声音有些抖，“每次……！”

　　苏修远的脚步停了下来，听见他说，“每次隔天一早你都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给我看，你既然那么不情愿和我睡，那就别碰我，没有逼你跟我上床，修远哥你也不用摆脸色给我看。”

　　许深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。

　　明明面对苏修远的时候他一向是心平气和的。

　　可他现在突然憋不住心里的那股火了。

　　或许是因为他从来不和自己接吻，又或许是每次都留自己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铺上，隔天一早又对自己冷眼相待。

　　又或者是他每每在自己分享喜悦的时候打断了自己的热情。

　　一连三天没有间断，他真的有点厌烦了。

　　许深尧觉得，压死自己的那根稻草，马上就要出现了。

　　在苏修远的印象里，许深尧在自己身边演的角色，一直都是随叫随到的……解决需要的角色。

　　所以听见许深尧说完的那一刻，他也有点愣住了。

　　许深尧怎么会发火呢，如果他不愿意的话，直接拒绝自己就好了。

　　他并不会强迫他。

　　只是想起他面对苏锦山的聊天记录笑起来的模样，苏修远的心情就一沉，什么话都没说，就走了。

　　毫不犹豫的，像从来没有爱过他一样。

　　房子又空了，如同此刻许深尧的心，空空荡荡的，什么也填不满。

　　“烦死了。”

　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。

　　早知道就不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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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害自己空欢喜一场，还以为他多少会安慰一下自己。

　　真是天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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