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时分。
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，不过雨势不大，在外面待上些许时候，也不过是让身上的衣服潮湿一些。
朱慈烺一身黑甲，行走在一天宽阔的大路之上。
身后也是跟随着一万身穿银光亮甲的士兵。
有步卒，有骑兵。
这些盔甲都是临时打造的。
朱慈烺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。
他们来投奔的时候，浑身浴血，身上的战甲已经烂成了碎片。
至于战马，有的有，有的问起来则是憨憨一笑，小声嘟囔了一句，“战死了。”，之后也没了下文。
朱慈烺也曾问过他们的来历，只不过是了不知道为什么，一但问及来历这群兵油子总会七扯八扯，搞得人晕头转向。
索性，朱慈烺也不问了。
他们忠心便好，无论是忠于自己，还是忠于大明。
都无妨。
“怕吗，太子殿下。”
说话的是并肩而行的大雪龙骑统领袁左宗。
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，低声询问着。
听到了袁左宗的话音。朱慈烺知道，这人是在调笑自己，也是为了给自己减轻一些压力。
朱慈烺没有回话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。
而袁左宗脸上的笑意也是浓郁了许多。
说不怕，那是假的。
朱慈烺两世为人，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，但是也懂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道理。
不管你是不是太子，还是什么其他人，刀枪可没长眼睛。
不过朱慈烺知道，自己退缩不得，因为他知道输了的后果很严重。
那不仅仅是自己的一条生命，身后站着的还有无数的大明子民。
扬州十日八十万。
嘉定三屠五十万。
广州更是短短数日屠了七十万。
这些都是人！活生生的人！
短短数年一万万汉家儿郎被屠戮殆尽，这是朱慈烺想要的吗？
绝对不是！
再想想日后那群泥堪包衣的丧权辱025国，割地赔款。
他们往炎黄子孙的骨子里都烙印上了奴性。
逼得汉儿不得不用几十年的时间来洗刷。
泱泱华夏，衮衮诸公千年的文化传承都被那群耗子尾巴毁于一旦，脊梁也随之断送！
可悲可叹！
屠城、掳掠、奸8569淫、圈地、奴役、文字狱、焚书、割地、赔款、闭关锁国，前前后后签下一千多条不平等条约。
他们在华夏大地之上呆了三百年，而华夏的文明，又何止倒退了三百年？
雨势大了，天空之中的几声霹雳，也把朱慈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。
此时的朱慈烺心中只有四个字，那就是建奴，该杀！
他要阻止这一切惨剧的发生。
不过眼下，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那就是除奸贼，祭王旗！
而第一个就是拿当朝首辅魏藻德开刀！
因为按照历史上的结局，魏藻德会在一天之后，投降李自成。
一个崇祯十三年的状元，食着大明的俸禄，受着大明百姓的供养。
食君禄，不知君恩，该杀！
不忠不孝之人，留着何用？
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，垂在朱慈烺的身上。
此时的他已经站到了魏府的门前。
宽广宏伟，怪不得人们常说，三年清知府，十万雪花银。
朱慈烺轻轻抬起上眼睑，扫视着眼前的这座宏伟的宅院，沉声开口说道：“杀，除了魏德藻，一个不留。”
话音落下，身后一万大学龙骑，长刀出鞘，整齐划一。
魏家满门，一百七五口人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九泉之下。
他缓缓的闭上眼睛，甚至可以听到魏府里面的惨叫。
女声尖锐，男生沙哑。
他们在无能的嘶吼。
而在那庭院之中，也正是那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。
鲜血在空中飞舞，混着雨水缓缓落下。
到处都是残肢断臂。
甚至还有的被拔出来半截白花花的肠子。
直到一刻钟之后，耳边穿传来了一阵雄厚的男音。
“朱慈烺，你意欲何为！！”
朱慈烺这才睁开了眼睛，视线之中也是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头顶乌纱，圆脸，微胖，身上穿着大明的鲜红官服，双腿陷在了泥水之中。
此时的魏藻德已经红了眼，看向朱慈烺的眼神充满了杀意。
“意欲何为？”
朱慈烺负手而立，看着那个跪倒在泥潭之中的大明首辅发声质问，“通敌卖国，当诛否？”
声音不大，却是字字诛心！
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得魏藻德心中好生惶恐！
魏藻德似乎被戳到了痛楚，死死的咬着牙，一张肥硕的大脸涨得通红，他连忙说道：“小儿！你空口白牙！有何证据便污我清……”
证据？
需要吗？
话音未落，却被朱慈烺干脆的打断：“孤，乃大明皇太子，孤说的话，就是证据！”
“清白，你也配提这两个字？”
“边关浴血，你在哪里？”
“闯贼叩关，你在哪里？”
“陕北饥荒，你在哪里？”
“倘若你真当上阵杀敌过也就罢了，一个穷酸腐儒，也配在孤的面前，提清白二字？”
“你不是喜欢跪吗？那孤就让你永远的跪在这京城之中！”
朱慈烺俯首低眉，目光卓然，声音在魏藻德的脑海之中嗡嗡作响。
未等他回话，接下来的话语让他魏藻德如坠冰窖。
“来人！”
“在！”
朱慈烺厉声大喝，身后两身穿白甲的精壮汉子应声出列！
“将此人手脚挑断，铸成活俑！”
“我要让这天下的世人都反思反思！这大明的铁骨都去哪儿了？”
是啊，都去哪儿了？
自从明朝之后，天子守国门成了空谈。
君王死社稷更是成了笑话。
近代以来丧权辱国，祸贻今日。
若要追究责任，最简单莫过于“鞑子误我”！
无汉之和亲，无唐之结盟，无宋之纳岁薄币，亦无兄弟敌国之礼。
大明的风华是汉家儿郎最后的铁骨。
朱慈烺远远的看向城门之外，似乎一场血雨腥风正在酝酿着。
大明还有救吗？
他不知道，也不想知道。
他所能做的还是那句话。
尽人事！听天命！
“取酒！祭旗！”
朱慈烺低声说了一句。
良久之后，温酒入肚。
这杯酒，敬华夏大地，敬洪武永乐二祖！
更敬于少保、张明阳、张江陵、海刚峰！
还有去年战死的孙传庭。
一时之间，朱慈烺不知道该敬些谁了，他眼中含泪。
大明的铁骨，太多，太多了。
可惜了。
可惜了。
他恨，恨的不是大明没能守得住着千秋万世的基业。
恨的是往后的几百年之后，华夏之人将尽一百余年抬不起头颅。
这一切都已经毁了。
朱慈烺只能发出高昂的怒吼，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！
“整军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