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西下，兄妹两人推开了房门。
刹那间，屋内飘来的饭菜香便钻进了他们的鼻腔，嗅了嗅，吞了几口唾沫，两人相视一笑，拎着东西走进屋里。
嘎吱——！
生锈的铁皮房门发出尖锐的声音，掩盖了厨房里勺子与铁锅碰撞的炒菜声，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妇女推开了摇摇欲坠的厨房门，看着两手拎着东西的凌九天，惊呼一声，急忙上前。
“小天，你怎么能拎这么多的东西，小姮，你也真是的，也不知道帮你哥哥分担一点？”中年妇女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油渍，赶忙接过凌九天手里的东西，对着一旁拿着个不锈钢盆小女孩呵斥道。
面对中年妇女的呵斥，小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，然后抱着不锈钢盆朝着厨房跑去。
“这么大的一袋米，这么重的菜籽油，你这孩子，是不是又去街上乞讨了？”妇女在凌九天面前比划着手语。
“阿巴，阿巴！”凌九天使劲的点了点头，将身上的大红袍衣裳给脱了下来，挂在身后的挂衣杆上。
“姑姑，这不关阿姮的事，是我不让她拎的，现在的我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分担一下家里的压力。”凌九天不断的在中年妇女面前比划着。
“傻孩子，以后你别这么辛苦了，姑姑拾破烂挣的钱，够我们娘三花销了，挣钱这种事情有姑姑就够了，你别让自己那么辛苦。”
姑姑一边说一边用手不断的在空中比划着，完了轻轻的在凌九天额头上擦了擦，表情有些心疼，小声嘟囔了一句：
“傻孩子，姑姑知道你孝顺，但是姑姑真的不忍心你这么辛苦，你放心只要有姑姑在，姑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的病治好。”
还不等凌九天做出回应，姑姑突然反应过来。
“小天，你告诉姑姑，这些米和油真的都是你乞讨来的吗？”中年妇女比划着。
在她印象中，每次凌九天去乞讨，都是一些蔬菜水果，今天却有米和油，这么贵重的物品，这让她有点不敢相信。
“阿巴，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点头，双手迅速的打着手语：“姑姑，这些真的是我乞讨来的，您放心！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！你有没有谢谢人家？”
“阿巴，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点头。看了一下周围，不见阿姮的身影，随即比划着，“姑姑，阿姮呢？”
“她应该是去厨房偷吃了……对了，医院那边的医生来给你复查了，在房间里，你去看看，姑姑先去做饭。”姑姑指了指凌九天的房间。
“阿巴，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点头，转身朝着卧室走去。
……
“你好，我是无量心理咨询室的医生，我姓韩。”
见凌九天推门进来，坐在卧室床边椅子上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，面色和善的打着手语，她的脸上戴着一副轻巧的无框眼镜，看起来博学多识。
凌九天眉头微挑，有些疑惑的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手语，“以前都是周医生给我治疗，今天他怎么没来？”
“周医生前几个月已经退休了，所以以后是我负责给你治疗。”韩医生莞尔一笑，动作娴熟的用手语解释着。
“阿巴，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点头。
也是，周医生一大把年纪了，是时候该退休享享清福了，换个医生来给自己做复查，也是情理之中。
虽然说不知道韩医生的医术如何，但是聊胜于无。
见凌九天坐下，韩医生推了推鼻翼上的眼镜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病例资料。
“很抱歉，由于我是第一次接手你的病例，所以需要重新对你的情况做一个了解。”韩医生将病例放在床头的书桌上，双手不断的在空中比划。
凌九天点了点头。
“你叫……凌九天？”
“阿巴！”
“今年十八岁。”
“阿巴！”
“十一年前，你因为在学校突然发狂，然后口不能言，耳不能听，同时因为有心理问题被送至我们咨询室治疗？”韩医生的手语十分娴熟。
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在心理医院工作，凭她这么娴熟的手语，恐怕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一名专业的手语老师。
“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回应。
韩医生沉吟半晌，双手灵动的在空中比划着，“病例上没有关于你为什么会突然发狂的记录，你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发狂的吗？”
凌九天还未回应，韩医生连忙比划：“我这不是在侵犯你的隐私，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，才能更好的给出治疗方案。
当然，如果你不想说，那我们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去着手。”
身为心理医生，她知道病人的内心是很敏感的，所以只能征求凌九天的意愿，期望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，才好对症下药。
凌九天静静的坐在那里，双眸注视着韩医生。
片刻后，他伸出双手开始比划：
“不是我不想说，而是我说了你会认为我不但心里有问题，还脑子也有病……”
“你不要把我当成是医生，就当我是你的好朋友，无话不谈的那种。作为朋友，我是相信你的。”韩医生微微一笑，不断的在打着手语，“就算你告诉我，你是孙悟空，我也会相信你。”
凌九天沉默片刻，微微点头。
“从小到大，我很喜欢仰望星空。”
“嗯，继续！”
“有一天夜晚，天空中繁星点点，我躺在草坪上观看猎户座星云。”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仙女吗？”韩医生好奇的比划着手语。
凌九天摇了摇头。
接下来，他的一番比划，直接让韩医生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。
“不，我看见了神王宙斯。”凌九天神色极度认真。
“一个浑身笼罩在圣洁光辉下的神王宙斯。”
房间突然安静下来。
片刻后，韩医生回过神来，继续比划着，“神王宙斯？”
“阿巴！”凌九天点了点头。